3月 20, 2013

【DRRR / 靜臨】書寫終成荒謬結局

2010參與合本《恋は戦争》收錄的文章,突然想到拿出來貼XD
那時候還真是什麼鬼趴囉都寫……(不過個人還蠻喜歡這個設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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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房東帶他來見另一位有意願分租公寓的人時其實他是相當不安的:萬一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不小心又發了火怎麼辦?不行,他不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難得能在這種地帶找到這麼好的房子,價錢也很合理,唯一的缺點是讓他一個大學生來住實在稍嫌太大,如果能找到另一位合租者分攤房租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問題是,平和島靜雄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會是個親切友好的好室友。

  出門前他試著猜想對方會是個怎樣的人,並試圖想出所有可能說服自己不要生氣的各種理由。但萬一他是個小混混怎麼辦?那或許對方才說了兩句話自己就會忍不住把他丟下樓,嘖。他甩了甩頭,試著轉換一下腦袋裡的畫面,如果是個眼鏡厚重每天都黏在電腦前的理科生呢?不行,他也不太會應付這種類型。
  最後平和島靜雄決定把各種無用的臆測丟到一邊去什麼都不想,直接去現場比較快。

  實際見面的時候靜雄有些訝異的發現對方並不符合他任何一個誇張的想像。折原臨也有著一張清清秀秀、對男孩子而言太過漂亮的臉,身上穿著素淨的黑衣黑褲就像個普通的大學生。真要說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也只有那雙懾人的紅眸和在這種不算涼的天氣裡也依然穿著毛茸茸的黑色大衣這兩點吧?總而言之,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對方露出一個算不上爽朗但足夠迷人的笑容,伸出手和他交握並自我介紹:折原臨也,寫作臨也但得唸作IZAYA。他和自己同年,不過真要算上月份的話還比自己小一些,高中畢業後就沒繼續升學,現在是個自由作家,偶爾還兼職替雜誌報紙寫點專欄什麼的。
  臨也,他心想,真是個怪名字。

  隨後他也替自己作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並說明了希望分租公寓的理由和方式,而對方似乎相當滿意,也沒對自己未來的室友發表任何不滿。

  「平和島靜雄。」他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專注地嚇人。在無言地對看了好幾秒後他終於讓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笑道:「真是個好名字呢。」

  在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想起,自從那次以後折原臨也再也沒有完整的喊過他的名字。





書寫終成荒謬結局





01
  吶,小靜,你認為愛是什麼?
  恨的反面就是愛嗎?喜歡的相反就是討厭嗎?對於我所深愛的人類來說,如果要問愛是什麼的話,每個人都會猶豫著給出不一樣的答案吧。所以我才會如此深愛著人類的這一面──我們習慣說「去愛一個人」,可是當這個對象換成一個整體時卻覺得荒謬無稽,這樣不顯得有些矛盾可笑嗎?我可是愛著人類的全體!愛著他們絢麗多變的面貌!我啊,無法去愛一個人,卻又愛著所有人。

  愛就是如此複雜的東西。它既不是恨的反面也不是討厭的相反,但如果要化作實際定義的話卻又顯得人類言語的貧乏,於是我們只好一直訴說著再簡單不過的話語:愛著。愛著。我們愛著。

  我曾經愛過小靜。同時也恨著小靜。

  無論平和島靜雄識人的眼光正確與否,對於擅長包裝自己的折原臨也來說他能夠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的確是完美的:溫文儒雅、友善隨和、人畜無害。對於最後一項曾經的國中同學同時也是這次介紹他來看公寓的損友岸谷新羅對此提出了質疑,但是誰管那個變態的意見呢?當然是本人開心最重要可不是嗎。
  臨也一邊想著這類要是被已經定局的室友知道鐵定會當場發火的事,一邊隨便挑了個黑色的沙發套丟給對方:「這個怎麼樣,小靜?」
  「我沒意見……還有說過了我有名字叫做平和島靜雄!」
  「哎呀,反正都已經決定當室友了嘛趁機培養一下感情不是很好☆」看得出來對方很努力在忍耐怒氣的臨也忍不住心情大好,拉著靜雄繼續在賣場裡不停兜轉。

  兩個男人在傢俱賣場同進同出的畫面的確有些微妙,不過這是在兩人一拍即合決議租下那間屋子後討論的結果。兩人可以擁有自己的臥室,但其他地方不免會碰到需要共用的情況──最後平和島靜雄乾脆直接把人抓來賣場省得麻煩。
  哎……真的是跟新羅說的一樣衝動呢……

  對於岸谷新羅提議他有個高中同學兼大學同學正在找分租公寓的人要不要去看看這件事其實他是有些驚訝的,畢竟那個自己本身就不太正常的傢伙可是相當清楚折原臨也是個怎麼樣的人,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夠如此相安無事的相處到現在。說到底岸谷新羅的確是個聰明人,但是他寧可讓自己裝瘋賣傻的成天沉浸在戀愛世界這點就讓他們兩個有了決定性的差異──我啊,可是立志要愛全人類呢。

  「同居人啊……我可沒試過那種二十四小時與『一個』陌生人相處的事喔?雖然說不上不擅長不過很難說喜歡。」
  「反正你也在找新住處不是嗎?去試試看吧,對方是個很有趣的人喔。」
  「有趣?」
  「你會喜歡的……」他停頓了下,又笑說:「不,說不定是討厭吧。我覺得你大概不擅長應付那種的。」
  「……怎麼可能有我沒辦法去愛的人類呢☆」

  ……結果就因為新羅那句詭異的話而答應下來了。
  總覺得,有些後悔啊。

  至於平和島靜雄至今給他的印象基本上與新羅給的情報並無二致:單純、衝動、脾氣有點差……不,應該是非常差吧?雖然大抵上而言是個好人但很難稱得上是他感興趣的人種。愛有等差嘛──儘管折原臨也愛著全人類,但終究是能區分出有趣的人與不有趣的人。而平和島靜雄這個人至少就目前而言實在很難與新羅當初給的評價相提並論,但新羅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才是……?

  算了,就先繼續觀察看看吧。當然平和島靜雄的怪力的確不能算是「普通人」的範疇,這讓他稍微提起了些興趣。
  剛才他以「小靜」這類對成年男子而言實在有些屈辱的暱稱呼喚對方時,非常順利的親眼目睹印有小貓圖案的馬克杯在他手中被俐落的捏碎。要不是他站在旁邊差點被碎片波及到的話其實他還挺想拍手叫好的,畢竟這種畫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對吧?當然啦,氣消之後老老實實的跟自己還有店員道歉的樣子是挺可愛的,沒想到居然有單純到這種地步的人啊……這樣操控起來很沒成就感呢……

  嘛,姑且就先這樣吧。
  偶爾嘗試一下跟別的人類在一起生活感覺也挺不錯的。


02
  我曾經想過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或著應該說這是個實驗,我試著讓自己愛上小靜──作為一個有別於人類這個整體的個體。但真的是大失敗啊,大失敗。小靜是怪物,是我無法掌控的存在,我沒辦法理解他的情感與動機,甚至連被愛著的事實都難以去相信。明明是個直線笨蛋卻無法控制,明明害怕去愛與被愛卻不肯乾脆地放棄,明明都說了那麼多次討厭的。對我來說這同等於被熟悉的世界所拋棄,最糟的情況。棋子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而是單獨在棋盤上橫衝直撞──這種事很可笑,不是嗎?

  所以說我們會在一起這種事──本身就是齣令人愉悅的荒謬劇。

  如果真要說平和島靜雄對折原臨也的第一印象的話,一瞬間飄過他腦袋的大概是「那張臉居然可以跟幽媲美」吧。雖然常被新羅揶揄說他根本是從小看自己的弟弟看到大導致美感麻痺,不過本人倒是沒什麼自覺。對他而言大部分的人臉基本上是看過即忘,畢竟如果用當紅偶像羽島幽平來做標準值的話根本沒多少人能在見面的第一瞬間給靜雄帶來任何觀感。
  臨也大概是──多年以來的第一個例外。

  說到折原臨也這個人……其實比他想像中聒噪很多。不同於表面上溫溫和和笑得很好看的模樣,每天每天每天都不停的找小事惹惱自己再即時收手……很好玩是嗎!混蛋!即使這樣為了不失去難得的室友平和島靜雄依然勉強忍下了每次暴走的可能性,所幸對方雖然有點煩人但似乎很懂節制的樣子。小靜什麼的……就先隨他叫吧,反正只有這點無論跟臨也發過多少次飆他也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

  話說回來,那傢伙好像說過自己是作家。雖然他們名義上是同居的室友不過實際上彼此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這大多得歸咎於折原臨也相當不正常的作息。明明跟自己同年卻選擇不上大學,即使遲鈍如平和島靜雄也看得出來其實臨也是個過分聰明的人,或許就是這點讓他選擇不繼續讀書吧。他的上學時間基本上就是臨也的睡眠時間,回家後跟睡眼惺忪的室友打了招呼後就又出門做酒保的工作打工──雖然有個有錢到不行的弟弟但他總堅持要自己負責生活的一切費用。工作結束後倒頭就睡,而半夜精神飽滿的折原臨也正開開心心的打開電腦準備上工。
  兩人雖然很難稱得上是感情好,不過更值得慶幸的是也沒多少能夠吵架的機會。或許這樣有些隔閡的距離是最好的吧……平和島靜雄有時忍不住會這樣想。

  也正因為如此,準備踏進折原臨也的臥室時其實他是有些猶豫的。
  ……不對啊,他只是要去送個信他在猶豫個什麼勁?!平和島靜雄甩了甩頭,決定什麼也不想的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

  「……什麼啊,居然在睡覺。」更正確點來說,應該是工作到一半趴在桌上睡著了。
  靜雄環顧了一下臨也的房間,雖然擺設很簡潔不過各種書籍堆滿了所有地方導致看起來有些凌亂,牆面上也貼滿了剪報和寫了潦草字跡的便條紙。他隨手撿起一本精裝書翻了幾下忍不住咋舌,明顯是自己看也沒看過的外國文字。那傢伙都看這種跟外星文差不多的東西嗎……?!

  正當靜雄一個人震驚於他們彼此之間的程度差距時,背後的人似乎是聽到房內的動靜而醒了過來。臨也伸了個懶腰後揉了揉眼,有些迷茫的視線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對焦,看清正站在他房間一角看著他發呆的傢伙不是奇怪的入侵者而是同居人,才略感安心的歎道:「……什麼啊,原來是小靜。」
  「不然還能有誰。」靜雄把整疊信丟了過去沒好氣的說:「你的信。還有吵醒你很抱歉。」
  「哎?沒想到小靜這麼貼心呢……不過我也是在工作中啦睡著了真是失策。」臨也搔了搔頭後看向靜雄手上拿著的書,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笑道:「怎麼,你很有興趣?」
  「不,只是隨手拿起來翻一下……我不太看書的……你都看這類的書?」
  「我的職業是作家嘛。沒出書的時候就靠固定寫報章雜誌的專欄賺錢,性質橫跨範圍很大所以需要大量的參考資料……喏你看這個,就是我寫的。」

  靜雄接過臨也從書堆中抽出的報紙局部,上頭似乎是個筆名叫甘樂的人寫的星座專欄。大量的花邊裝飾與充滿了「為什麼我愛的人都不願意看我呢?想知道心儀的他會愛上你嗎?少女們的必勝星座愛情大分析☆」之類的字句,明顯就是針對國高中女生而創立的專欄。
  他看向正一臉悠哉的同齡男子震驚的問道:「這你寫的?!」
  臨也好不開心的笑道:「就跟你說過我寫的範圍很廣了嘛……模仿高中女生這種事對我來說只是小case。當然啦,其實我不是真的很懂星座這塊,只是讀了幾本書惡補而已。不過占卜這種東西就是模稜兩可的,看的人會拼命將自己帶入敘述然後覺得『好準!』,不過實際上各種事件套入後都說的通。說到底只是取決於讀者自己的心理而已……所以就算是外行人也可以寫占卜喔。」
  靜雄皺了皺眉,說:「這樣不就是騙人嗎?」
  「小靜很介意嗎?真是意外的善良呢。不過基本上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啦,大家看得開心我也有錢賺不是很好?事實上我用甘樂這個筆名可是很活躍的呢,讀者們都說分析相當準確彷彿能剖析到內心最深處……這是當然啦,因為我的興趣是觀察人類嘛。」
  「人類?」對於這個不應該出現在普通興趣對話中的字眼,靜雄顯得更加迷惑。
  他眨了眨眼,繼續用著俏皮的語氣說著:「嗯,人類。我最喜歡人類了!人類LOVE!我是以觀察人類維生並且將他們紀錄下來的作家,不是為寫而觀察,而是為觀察而寫。觀察人類的各種面貌與反應再將他們寫下來,久而久之多少也會理解一般人的心理……不過也僅是一般人的心理而已。所以我一直在尋找著新的事件和有趣的人類,帶給我新的樂趣……大概就是這樣啦。」
  「……你真是個怪人。這樣很好玩?」
  「對我來說是。你就當作是職業病好了……對了,反正機會難得,我們來心靈交流一下吧?反正從認識到現在從來沒好好講過話呢。」
  「啊?」
  臨也戴上眼鏡隨手從桌上抓了一本筆記本,原子筆在手上流暢的轉著:「也只是種幫認識的人紀錄的職業病罷了。當然啦我也幫新羅做過,不過你也知道那傢伙是個怪人基本上沒什麼參考價值就是……」
  「啊啊,新羅啊……也是個死纏著人常惹我生氣的傢伙。不過說實在的我也沒什麼朋友就是了。」
  「這樣啊。」臨也吮著筆尖笑而不語,似乎想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讓我猜猜,你是覺得愛情應該靠長久培養而不相信一見鍾情的人?」
  原本以為一開始會是身高體重家庭背景之類問題的靜雄揚了揚眉,以不易察覺的不悅口吻回答:「基本上我完全不想這類問題。」
  「嗯……也是啦。」臨也在筆記本上草草的寫了幾個字後又繼續說:「新羅稍微跟我講過一下你的過去。他也是覺得我能夠和你相處才推薦我過來的,實際上雖然我見識過你所謂的『怪力』不過大概還在我的接受範圍啦,不要小看我我也是學過一點防身術的喔?不過我想應該也沒有用上的機會啦……那麼,這股怪力又給你帶給什麼樣的感覺?你是喜歡,還是討厭?擁有這種力量的你,還會選擇去喜歡人嗎?」
  「不關你的事!」靜雄猛地吼了一聲,隨即又因為自己的失態而怔在原地。
  臨也像是完全不受影響似的揮了揮手,有些抱歉的笑道:「抱歉,是我不好。不小心太興奮就涉及到隱私部份了。」
  「不……沒事……我先走了。」緊握的拳頭依然未鬆開,靜雄以對一般人而言有些太過的力道碰地一聲甩上門。

  ……看來稍微有趣點了嘛。
  折原臨也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像是找到新玩具般很開心很開心的笑了。


03
  就算遲鈍如小靜應該也知道什麼是一見鍾情吧?
  對於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想應該很適合這個詞,不過可別誤會了,那是指平和島靜雄這個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彷彿上輩子就已經認識似的,熟悉的幾乎教人想吐。雖然小靜很遲鈍不過多少應該也有這種感覺吧?不,如果是小靜的直覺的話應該會比我更為準確才是──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與自己「完全相反」的本質。小靜相信「一見鍾情」這件事嗎?雖然那天沒有回答我,不過看那傻呼呼的模樣我想多半是不信的吧。折原臨也並不是個足夠浪漫的人,但對於我定義的愛情之廣而言實在很難有立場去反駁。不過在遇到小靜時我倒是確認了這個事實,所以新的實驗就這樣開啟了。

  並非愛,也無關恨。
  因為太難定義,我暫時將它歸類於一見鍾情。

  自從那天尷尬的對談結束後其實他們之間的相處沒有太大的改變,甚至可說是多了份親近感。大概是自認聊過天就是朋友的臨也突然對他親暱了起來,彷彿他們真的是認識已久的朋友似的。偶爾臨也白天還清醒的時候甚至會圍起圍裙親自下廚,雖然比不上外頭的料理不過跟自己比的話幾乎可算是美味無比。當他出門買宵夜的時候也會記得多帶一份給正在熬夜趕稿的臨也,問他最近在忙什麼也只是說正在趕新書的稿子。

  「什麼樣的新書?」
  「小說之類的啦,雖然散文評論什麼的啊我也都寫……反正小靜看幾頁書就想睡根本看不懂吧?」
  「囉唆!」

  雖然他對這個區域不甚了解,不過他從同學間的談天中得知臨也似乎是真的很有名。用數種筆名發表各類作品,活躍在文學界完全不受任何題材限制的全方位天才。不過同樣大人氣的星座專欄似乎就沒什麼人知道其實也是臨也在寫的樣子,而對方只是搖了搖食指笑說這種東西還是保持神秘感才會受小女生歡迎啊。
  平和島靜雄猜想,他根本只是喜歡扮女高中生口吻吧……還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那天難得清醒的折原臨也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貫的漆黑服裝幾乎就要和他自己選的沙發顏色融為一體。臨也看一看突然仰過頭看著正在餐桌上準備著報告的靜雄說道:「吶,小靜,你喜歡我嗎?」
  「……你又在發什麼瘋?」
  「那麼換個說法,你討厭我嗎?」
  「討厭。還有我有名字叫做平和島靜雄。」
  臨也咯咯的笑了起來:「人類啊,是種只會幫自己熟悉的事物取名字的生物喔?說到底就是類似占有慾的東西,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啊啊,照你這種說法感覺更應該生氣才對。」
  「小靜真是無情啊。不過話說回來,我只是偶爾想知道一下別人對我的評價而已。」
  「裝模作樣、嘴賤又囉唆、非常煩、幼稚、想愛別人又沒有愛你……總是個討人厭的混蛋。」靜雄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臨也愣了一下依然勾起笑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呢。不過最後一點錯了,我可是愛著全人類的喔。」
  「誰管你啊。」
  「那麼……想愛別人又不敢去愛的怪物呢?」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
  平和島靜雄站了起來,而折原臨也依然仰著頭看著他笑。

  「我可是很了解的,畢竟這是我的職業嘛?明明根本不擅長跟人相處卻跟我在一起那麼久真是了不起啊,光就這點很值得稱讚喔?同樣是想去愛人,我們兩個可真是可笑啊。」
  「閉嘴。」
  「如果我希望你愛我,你怎麼說?如果我希望你恨我,你又該怎麼說。」臨也的赤瞳直勾勾地看著他,彷彿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種幾近灼人的專注:「你沒有回答的必要,因為我並不期待聽到你的答案。」
  靜雄大步跨過餐桌來到沙發後居高臨下的看著臨也,兩人的嘴邊都沒有笑意。
  「想揍我一拳嗎?」
  「很想。」

  於是他勾起臨也的下巴,吻了上去。


04
  結論我們兩個都是被虐狂吧。
  與知曉自己弱點的人相愛著,光是這舉動本身就是在攻擊自己的傷口,踐踏根本不可能治癒的缺陷。
  既然愛的反面不是恨,喜歡的相反不是討厭,那麼小靜,你覺得我們這種扭曲的關係會是什麼呢?……當然啦,我一點都不期待你的答案。

  「吶小靜,回答我一個問題。」臨也抬頭頂了下那個正從後方擁著自己發呆的傢伙,事實上這個被束縛住的姿勢令他有些不耐,不過基於這個浴缸的大小實在沒多少選擇。
  「煩死了不是叫你閉嘴不要一直吵一直吵的嗎!」
  「真的最後一個。」
  「………………好吧。」

  平和島靜雄的吐息就這樣噴在他濕潤的後頸上,他一邊撫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邊忍不住覺得他們現在的戀人關係也未免超乎想像的甜蜜過頭:「假設有一天我決定殺了你,你會作何反應?」
  「在你之前先殺了你。」靜雄哼了一聲,不假思索地答道。
  「這樣啊。」臨也習慣性的讓嘴角上揚,又繼續說:「那麼……唔!不要這樣吻我脖子會扭到!」
  「你說過是最後一個了,所以閉上你的嘴。」


05
  不管怎麼說小靜能看到這裡真是厲害呢,畢竟是那個看三頁書就會睡著的小靜嘛──對了,我的新書已經出了喔,因為我很好心所以已經幫小靜準備好了,請務必好好地閱讀,這些日子以來多謝你的照顧和靈感囉☆

  我沒什麼好辯解的,所以最後只想告訴你:

  隔天工作回家後折原臨也就消失了。
  不是單指人的不見而是連同他的一切物品、包括賴以維生的電腦都不見蹤影,彷彿這個折原臨也這個人不曾在這個屋內生活過,連同存在的證明都一併抹滅殆盡。

  平和島靜雄愣愣地看著臨也空盪的辦公桌上顯得相當突兀的兩本書,猶豫了下拿起後便快速的翻閱起來。一本是類似日記的東西,充滿了跳蚤混蛋一貫的廢話廢話和廢話;至於另一本就是……他說的新書吧?筆名是奈倉,似乎是那傢伙專出小說用的。
  他甫一翻開就因熟悉的名字而呆愣住。平和島靜雄。折原臨也。還有更多更多的人都是曾經在他的人生中出現過的,全都,出現在這裡。故事的內容似乎是在敘述著一群人在池袋所發生的事件,只是一切的一切都熟悉的過分,彷彿在訴說著這才是他們真正應該存在的姿態。
  在他看到臨也那完全不經修改的輕挑語調時他終於忍不住摔下書奔出屋外,拿起手機直撥新羅的手機。
  而當對方懶洋洋的接起時,他已經必須努力克制不把手機當場捏爆:「新羅!那混蛋去哪了!」
  「啊?他已經走啦?我想大概是去尋找新題材吧。」
  「你這話就表示你早就知道他會離開對吧!混帳!」
  「……臨也就是那樣的人啊,我以為你早知道的。」新羅用著有些無奈的語氣說道:「老實說你們會在一起還比較讓我驚訝呢。現在還打算追過去嗎?」
  「廢話!」他朝話筒怒吼道:「每天不停廢話個不停把我煩的要死擅自主張的把我寫進去現在又擅自主張的離開是怎樣?當然把他找回來!然後殺了他!」
  「唉唉……你會有這種反應還真讓我意外啊。」新羅重重的嘆了口氣:「你變了,靜雄。」
  「閉嘴,然後告訴我那混帳跳蚤去哪了。」


06
  我啊,全世界最討厭小靜了。

  折原臨也正哼著不成曲的小調在火車站等著。總之書出了,也甩掉小靜了,接下來隨便去哪裡都好……反正那個從小被傷害到大的傢伙現在正應該處在絕望的深淵吧。被愛過的人再狠狠拋棄──不被討厭的話那也真是奇蹟呢。
  手機鈴聲響起,臨也心情很是愉快的從口袋掏出全新的手機,通了話卻有些愣住。

  「……你怎麼會有這個號碼?什麼啊,新羅那傢伙……平和島先生,這樣我會很困擾的。」
  「好吧,靜雄。所以我們的關係就此一刀兩斷……你說什麼?你在車站?」

  臨也幾乎不需要費力尋找就可以在人群中看見那熟悉的金髮與顯眼的酒保服,正站在月台的對面狠狠地怒視著自己。
  憤怒的。喜悅的。悲傷的。快樂的。喜歡的。討厭的。充滿愛的。以及──充滿恨的。
  終究只是一體兩面。

  嫉妒的自卑與矛盾的優越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悄悄的將折原臨也整個人鯨吞蠶食殆盡,而到頭來他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什麼也不剩。不過是一直在跟某個反面再反面再對立的存在賭氣而已。
  「什麼啊……你是白痴嗎……」幾乎是不可遏止的全身顫抖著,沒想到最後還是將自尊與驕傲給輸個透徹。只因為那個他最討厭的怪物。

  「笨蛋小靜……」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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